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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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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

知道了原來的事。

“還有那種事啊。”棱子說。

她沒有質疑真實性,“因為那樣就可以解釋了。”

“不是說現實中不允許鬼怪存在嗎?怎麽在我身上就。”

“大概是某種都市傳說。得精神病的人,因為妄想而增強了身體力量。”沈安若無其事地說。

他當然若無其事。因為生病的是棱子啊。

“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麽具體的,呃,離開你身體的怪物。”

沈安看一眼章魚。

大致就是有時候房間裏的電器會壞掉。

推開洗手間的門,發現裏面站著個沒有臉的東西。

有司機開著車,很故意的朝他撞過來。

濕著手去摸電吹風的插頭,會冒電火花。

像死神來了一樣,提高他死掉的概率,並且有著很鮮明的惡意。

“《克蘇魯的呼喚》你看過嗎?那可是名篇。裏面主角的叔父被黑人隨手推了一把,就死掉了。”沈安說。

“我怎麽記得是頭上被東西砸中……”棱子說。

“可能是你記錯了吧,也可能是我記錯了。”沈安說。

啊,想起來了,這人最討厭的地方,就是對什麽都這種態度。

“能明確感覺到惡意,卻沒有辦法和任何人說,趙含梢可能知道,不過真正面對惡意的是我。”

“她有辦法消解掉她那部分危險。”

沈安和趙含梢,共同想辦法解決棱子的問題。

感覺像女巫拉上了一個戰士,可是他們沒有牧師。

女巫能解決自己的詛咒,戰士就要靠體質和機敏去扛。

“感覺也挺夠嗆的。”棱子說,她身邊的女生都不太在意其他人。

“唯一真實的經歷。是夢見了女巫。”沈安說。“有兩個人那麽高,穿灰袍子,就在你家廁所裏,嗯,用觸手纏著你,要帶你走。”

“哇。”棱子說。“絲毫沒有現實感啊。”

“等下,你說夢見的?”

“是夢見的。”沈安講。“現實世界不允許真正的鬼怪出現,要碰見它們,就只能是夢見。”

“但是鬼怪能對單獨個人起作用,夢裏如果受了傷就會反映在現實。”

那段時間,他衣服下也全是傷口。

“然後夢裏死了也會死。”沈安說。

棱子看他。

棱子突然抱了他一下。

“【我已經不記得了】,【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】,【我不會為任何人做這種事,你做了算你腦子有問題】,【活該】……這些話我都先不說了。”棱子說。

“你這不是都說了嗎。”

“……謝謝。”鏡棱子說。

沈安拍拍她的肩膀。

那段時間他不回家,不想把禍端帶回去。

他是單親家庭。只有一個媽媽。

不過有個妹妹,比他有出息很多。

“天才少女,十三歲時開發的軟件,幾十萬美金賣給了公司。”

“所以我把家裏的事都丟給她了,我很懦弱吧。”沈安笑。

棱子小聲說“你這不是把我也罵進去了嗎?”

沈安原本的朋友,打了他後,順便看到了他衣服下的傷口。

之後徹底不去管他和鏡棱子的事了。

“你們沒有偷偷崇拜什麽教派吧?我不想參加你自/焚的葬禮啊。”朋友說。

總之是沒法和任何人說。

就算除棱子外,沈安和趙含梢兩人身上也有傷口。

也可以理解為產生了集體幻覺,他倆偷偷自/殘。

“難道沒有讓官方勢力介入過?”棱子說。

“……倒是有過的。”沈安講。

最後一次夢境。

“學校操場上有祭壇,城市的天空開了裂縫,怪物餃子一樣下來,地面上有部隊用重武器清掃。”

“學校操場上。”棱子眨眨眼。

“你們的學校操場。”沈安說。

他怎麽知道棱子的學校,感覺怪變態的。

學校對棱子來說意義奇特,不是什麽好意義。對趙含梢也是。

“那次趙含梢的表現特別奇怪,她好像在猶豫應不應該阻止。”

“小梢後期的表現一直很奇怪。”棱子說。“好像在害怕什麽。”

“應該是害怕死亡吧。”沈安說。

棱子看他。

“不,當我沒說。”

就是那一次,棱子躺在祭壇上,雙腿打開。

一個羊頭,光著上半身的怪物,在她身前做著什麽。

天空的裂縫越來越大。

這個世界的政府倒沒有呼叫遠距離導彈轟炸這個城市。

不過他們在確認了操場上只有這麽一個祭壇,和周圍完全變成教徒的學生後,警告無效。

就準備把整個操場給炸掉。

“所以我們跟政府鬧翻了,不。還是別太看得起自己吧。”

總之,“我們那之後,就沒有想過尋求官方援助了。”

意思是也不準備告知他們。

“難怪過去了那麽久。”棱子說,“我才從游戲中知道,現實與游戲融合的事。”

“現實中的政府完全沒反應呢。”

沈安低頭。

他們身處夢境,為了救棱子。

兩人都已經無所謂自己的生命,棱子大於自己大於同伴......大於夢中的政府和世界。

可這份決定從夢延伸到了現實,他知道自己隱瞞下了救命的情報。

可棱子又說了一遍,“謝謝你。”

她有點臉紅。

她這種時候臉紅嗎!沈安覺得她性/癖異常。

‘世界和我哪個更重要’,棱子會熱切期待別人選自己,並作為證明讓世界毀滅。

“你是在那次子宮出血的。”沈安說。

半夜醒來發現自己腿間全是血,子宮湧出了……好像紅色粘稠海洋的源源不斷液體。

但持續時間很短,去醫院檢查,也什麽都沒有。

棱子點了點頭。

“你們盡力了。”她說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沈安好像一直在和她說對不起。

“我當時以為自己已經解決了……趙含梢一開始感覺不太想幫忙。但中間回到己方陣營後,也是真的猛。可是我們依舊失敗了。”

“所以她才會完全對我失望,覺得我沒用。”

“你還記得這個評價啊。”棱子笑。

那件事對沈安的傷害蠻大的,被趙含梢逼著分手,他沒什麽好說。

但是趙含梢在剛剛恢覆意識,還坐在病床上的棱子面前,把刀架在脖子上,給棱子造成了心靈傷害。

那次棱子也哭了。

沈安透過門縫看到了她的淚水。

他一直記得這個淚水。

她明明是不管再怎麽受傷,甚至第一次聽見自己晚上光/著/身/子在外面走、吃小動物,都沒什麽反應的。

可那次卻哭了。

“如果和小梢見面就好了,搞不太懂她。”棱子說。

按照沈安的說法,在夢境中受傷,現實也會受傷。

但是怪物的傷害對象只有他們兩個,怪物是通過棱子出現的,棱子受傷,一般都是在兩人阻止怪物的過程中。

很少被怪物直接傷害。不然一上來用棱子當人質,不就絕殺。

沈安說,最後一次小梢有猶豫要不要幫忙,但應該不是準備讓棱子死掉。

“操場的儀式繼續下去,不知道會發生什麽。”

“發生什麽......就還是夢境啊。”棱子說,“在夢中跟政府對抗了,孤膽英雄,像美國電影一樣。”

“不。”沈安抿著嘴唇,“那女的有辦法把夢變成現實。”

棱子看著他。

“我們現在所處的游戲,也是死了的人,才身處的世界,不是更像一個夢嗎?”沈安說。

“現實只是一個方向,那個方向能看見哪個世界,哪個世界就是現實。趙含梢當時已經是最末期了,有的時候看她,感覺跟死了也沒什麽差別。”

“可能已經能使用巫女的能力。”

不是自身有多厲害,而是能溝通天地的能力性質。

“她有辦法把夢變成現實。”

天空中裂開裂縫,棱子躺在祭壇上,羊頭人身的怪物(這不就是惡魔)舉行儀式的現實啊……

“不知道是什麽樣的。”棱子說。

“小梢應該判斷那樣子比較好吧。還專門選了學校……讓學生們變成了教徒。”

以前霸淩她們的學生,變成了願意給自己□□的宗教奴隸——棱子不覺得這就完了。

她在游戲裏也洗腦別人,知道是怎麽回事。

“她讓他們腦死亡了呀。”

“專門選了敵人作祭品……不過最後她還是中止了。”

又反過來幫助沈安了。

“她有自己的考慮吧。”棱子說。

棱子表情有點悲傷。

那之後沒多久,小梢就去世了。

“話說我總感覺時間線不太對啊。你和小梢認識嗎?我是說你和她的時間線有重疊,有認識的機會嗎?”

沈安呆住。

棱子繼續說。“你是我交往過的最後一任男朋友。認識小梢後,我的生命也差不多走到盡頭了。”

“但我總記得我是度過了墮落期,在平靜的時間才遇上她的,我有和不特定個體交/合的記憶。”

沈安表情很尷尬。

但是他沒太把棱子當成過【戀人】。

如果‘墮落’,能讓棱子好過一點……

沈安尋找自己內心,發現嫉妒痛苦啥的都很少。

就是【她那麽痛苦,竟然能舒緩一點】,的放松。

和開心。

“你表情好奇怪。”棱子說。

“咳咳!”

“而且我對過去的回憶本來就很混沌。話說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是假的。”

沈安默默看著她。

棱子說“真的哦。我其實是穿越過來的,原本在一個更正常更和平的世界。”

“話說你都在游戲裏面了,為什麽不相信?就算跟我說時間線亂了,我也會信。”棱子說。

“我沒太感覺到。不,可能真的有。”沈安說。

現實的末期,他總是跟夢裏的怪物戰鬥。

說是危險,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,什麽怪物女巫都只是自己的幻覺。

就算時間感覺錯亂了也有可能。

“但這個你要問趙含梢,她更可能知道吧,她可是【永夜女王】”

“哈哈,什麽呀。”棱子說。

沈安看她一眼。

“你是完全沒和游戲裏的趙含梢說過話吧?”

差不多知道自己現實中的身體有鬼了。

不過畢竟是穿越者,在現實中又是這麽長大的。也有心理準備。

“先處理實際的事情。”棱子站起來。

市長怎麽想的先不管。

她上次差點死掉,如果不是有怪物吊著命,又被撿回去,就直接死了。

就是因為被叛徒陷害了。

“要去找回場子。”棱子說。

換上了修女服。

棱子還記得自己要角色扮演。(role play)。

“信奉著內心的黑暗,象征物是白色章魚、陰影、植物。”

“帶著零散一沓塔羅牌,可以用魔法改變天象——其實就是自己頭上的一小塊天空。”

“不管到哪裏,身上都籠罩著蒼白的月光。”

“蒼白的月光是哪來的?”沈安很呆。

“你不覺得和小梢很像嗎?稀薄的月光。”棱子笑。

“……”

去找叛徒玩家中年大叔的路上。

外面下雪了。

月光映在雪上,棱子踏上去,雪被壓在她腳印下,光在裏面千百次折射,迸發出來。

“我記得剛進副本時還是夏天,過去了這麽久嗎?城市裏竟然有正常的四季變化啊。”

市長還蠻了不起的。

中年大叔說他只是想要活下去。還以為要回現實,見他家人妻子和女兒,結果真的只是想要活下去。

都過去這麽久了,還被怪物留在副本裏,在城市裏有了一個獨棟的宅子——別以為是很好的待遇哦,這種偏遠角落的古宅,沒鬼就怪了。

“當馬仔也不被重視啊。可悲。”

棱子從鼻子裏哼出聲。

既然下雪了,修女服下面也穿了靴子,兩只手在袖子裏攏在一起,竟然還有袖套。

謝安無語的站在旁邊,手上捧了個香爐,準備需要的時候給她熏。

處理叛徒,不管在哪部電影裏都是很血腥的,他本來想說在這裏等,結果棱子和他一起在巷子的拐角處站定了。

隔著墻,她這裏能夠觀望到宅邸,宅邸裏面的人見不到她

棱子說“我們就在這裏看吧,剛好是日式的古宅,你看沒看過《陰陽師》?我從裏面吸取了靈感哦。”

既然已經找到了叛徒的地址,今天還專程來了,那之前自然已經通知了他。

“在家裏布置了各種恐怖現象,這還是我在大廈裏學的呢,讓章魚從陰影裏出現,給他遞上血書,說棱子的報覆就要來了!這樣。”

“折磨了他整整三天。”

棱子笑瞇瞇的伸手指。

“三天,還沒有瘋嗎?”沈安說。

“沒有吧。”棱子事不關己,“只是接近邊緣。人只要有個希望就不會瘋的。”

“希望?”

“他畢竟是叛徒嘛,就會去找讓他背叛我的主使者,那個人知道我要報覆也是很僵硬的——當時他的確是作為城市的一份子,討伐我,但現在我要追究起來,還誰管這麽多!”

犯罪分子變成市長直屬部下了,怕不怕。

“不過還是先打叛徒,他軟柿子最好捏,這就是原罪。”

棱子陰險地笑。

沈安原本以為她還要說“比起壞人,背叛者更不能容忍之類”的話。沒想到這麽現實。

“那邊肯定要幫叛徒出頭啊,一方面如果哪個叛徒他都不保護,之後誰還背叛。另一方面也是要試探一下我。”

“我在宅邸裏布下了魔法。陣法吧。更準確來說。”

“城市裏一個宅子的歸屬是要過戶的,我的大廈就在管理的時候被市長過戶給我了。通過這個很好詛咒。玩家擁有那個宅邸。”

“現在我也是官員了,不會被城市的機構破除魔法。”

“陣法的內容是……?”

“他會在鬧鬼的第四個二十四小時死掉。”棱子說。

她折磨他三天了……

“然後如果從房子裏出來就是即死。區區一個玩家!陰影會直接撲上來砍掉他的頭的,所以他就只能夠在房間裏,忍耐著鬧鬼,害怕,哈哈。”

棱子說,很利索的使用魔法實況轉播。

沈安帶出來那個香爐,原來不是為了雪落在她袖套上,融化變水打濕後烘烤的。

而是要讓飄散的香,顯示出宅邸的景象。

沈安說“哇。”

宅邸內外貼滿了符紙,游戲裏,會有這些道具給玩家渡過難關。

“那邊也是下血本了。”棱子不屑一顧。

“我根據《陰陽師》開發的魔法哦,我的塔羅牌能夠把能力灌進去,然後自定義效果。或者說游戲裏的招式都是參考典籍的吧。”

“雖然第四天的第二十四個小時就會死,出去宅邸也會死,但如果一直待在那裏,跟恐懼作戰,並且最重要的是有高人給他添滿了符紙,氪金通關。”

棱子天真無邪地笑著。“‘在最後一天,會有人叫你的名字,而你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出去。’主使者是這麽說的。”

“直到東方日出,難關就可以度過去了。”

聽起來很簡單,不過沈安對他的存活抱有懷疑。

男人躲在房間裏。

瑟瑟發抖、形容枯槁、要說他後悔了,之前不該跟那些人一塊,這麽殘酷的對待那個小女孩……但現在後悔也晚了。

紙拉門外不斷傳來動靜,有人影,和一看就不像人的東西。用指甲尖銳的刺,在紙上留下痕跡。

符紙劇烈搖晃,幾乎要燃燒殆盡。

又威脅他,如果現在不打開門,出來,之後要如何拷問他。

還聽見了死去的隊友——他或多或少的為了自己的生存犧牲了他們、的哭嚎聲。

讓他出去,說他對他們不起。

男子牙齒打戰。

他不斷的說著對不起,對不起,但身體卻更往裏面縮。

這是個懦弱、畏縮、百無一用的男人,從棱子的眼光中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了。

他絕對不會出去的,他的眼睛裏再怎麽崩潰、絕望,都隱藏著一點精明的光。

他絕對不會為【贖罪】而死。

恐懼,如果沒有實在的刑具擺在他面前,他也不會去死

沈安幾乎開始為棱子擔心了。

她如果接下來要丟臉,他是不是先把頭轉過去為好?

可是接下來,外面傳來男人永遠忘不掉的聲音。

他以為接下來該是鏡棱子,那個傲慢、強大、又很容易被背叛的女生出來怒斥他了。

但外面傳來他現在侍奉的主人的聲音。

紙拉門上顯示一個怪物的形狀。

仿佛是嫌棄內有不吉之物,外面又被符紙貼滿的宅邸,它的指尖只是很模糊的停在門前幾厘米,男人不可自信地湊近去看,看見隔著紙,那厚重的牛蹄的形狀。

他吞咽口水,那不可能是別人。

主人讓他出去。說禍事已經解決。可男人發著抖,他冷汗流的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多,他說自己不敢,哭,不停道歉,腿腳打戰,卻不受控制的往門口移過去。

外面的人可沒用妖法,他是屈服於強權,之前的怪物,死人,再怎麽說都進不來,可主人是真的能在之後殺了他。

但他到了門口,還剩一步之遙,他又不敢了。

繼續說對不起。

這人怯懦的樣子已經讓棱子都移開眼睛了,她靠聽的,就能知道事情接下來的走向。

主人沒有靠近。它用一向陰慘慘的聲線,讓他滾出來。

它說他的死活它不關心,事情已經解決,它要取他的身體部位來追溯棱子的行跡。這才是正事。

這話已經說得男人信了幾分,但他仍然不敢出去。

【一直到次日的天明為止,誰叫他都不可以出門。】

他死死記著這句話,更甚信任說出這句話的主人本身。

他現在不斷呼叫、重覆這句話,試圖用主人自己下的‘諭令’,暫緩它的腳步。

他說之後做什麽都可以,(其實不可以,希望自己不要死,希望自己不要損失太多身體部位)但現在“請你,求求你,離開吧!”

聲淚俱下。

主人沒有再說話。

它的怒氣好像在積蓄。再這樣持續三分鐘,就算門打開了,外面日出,自己也必死無疑。

男人無限絕望地發現了這一點,他開始痛恨把自己推到這一步的命運,鏡棱子!

那個死後都還帶著詛咒,都還能覆活的女人。

可。

“這下行了吧。”主人最後一次說。

天無絕人之路,外面出現了轉機。

外面天光已經破曉,一點光照亮了紙拉門的格子角落。

男人屏住呼吸,不敢相信。

貼在室內的符紙還有幾張沒有燃盡。他……是頂過這一關了?他想。

外面的怪物已經沒有催促他,甚至連呼吸都沒有,男人一把拉開紙門,喜極而泣,想要為自己之前的不敬道歉。

然後他楞住了。

門外哪裏有什麽主人,不過是鋪天蓋地的藤蔓。構成了一堵墻擋在門前,並用凸起的藤蔓靠進門,制作出了一個人的假象而已。

但最靠近門的部分,之前差點敲上的手指,和頭,都是真的。

男人呆滯地擡頭,和垂下的牛頭相望。

那是已經死去,被剝下的怪物的身體部分。眼睛被挖出,兩個黑洞,死不瞑目的註視著它。

懸在空中,從脖頸處有藤蔓直插/進它的嘴巴,控制著它的舌頭發音。

所以才會是主人的聲音啊,男人呆呆地想。

就是在此時,已經沒有說話的必要,舌頭啪嗒一聲掉下來,落在他腳邊的地上。

斷口像是被直接撕裂的,舌上裹滿塵土,還兀自在蛹蛹動著。

棱子穿著純黑的修女服,披散著漆黑的長發,站在蒼白的月光下、蒼白色的雪上。

把兩只手收在袖套裏面,很怕冷似的。

低著頭,露出笑容。

“那個怪物,用口舌,誘騙了我的下屬。”棱子輕聲解釋。“我就這麽懲罰它了。”

舌頭被撕裂,扔在地上,裹滿塵土。

而男人出來的決定性一步——天亮。也不過是植物制造出的假象。

之前覺得天格外的黑,不是因為黎明前的黑暗,而是因為植物擋住了光。

現在植物墻只要稍微露出一點縫隙,讓蒼白稀薄的月光灑入。

——還記得嗎?棱子形容自己的設定,【“不管到哪裏,身上都籠罩著蒼白的月光。”】

和黑暗對比,他就會以為是要天亮了。

“所以我就說了,對城市裏的人們來說,太陽是絕對受不住的,月光就剛剛好。”棱子笑。

怎麽看他都是因為月光死的吧……沈安想。

棱子的教派好像只對棱子本人特別方便。

棱子穿修女服來找他,也真是覆仇覆到點子上了,她之前就是因為創立了教派,踩到紅線才死的。那時她信仰的直接就是【蒼白的月光】。

失憶後棱子被市長送了修女服,也創建了教派,不過教義變成【信仰自己內心的黑暗】了。

不過依舊用月光搞死他。

“理論上用魔法還可以操控天象,不過這個人不值得我為他日出啊。”棱子說。

“他上面的官員是怎麽死的……?”沈安忍不住問。

剛剛不是還說官員不好殺,要先整叛徒嗎?

“嗯,就在處理叛徒的過程中啊。”棱子說。

“前面不是為了拖時間,有讓幫怪物和死者的亡靈上去叫門。那段時間就是為了探尋他跟官員的聯系,官員希望通過他來跟我過招,我當然也可以追溯……”

“不。”棱子說。

翻游戲日志,終於確定了官員的死法。她表情有點無語。

“我有一張塔羅牌,也是根據游戲改的,【能在我翻滾過的地方留下毒液】,其實就是我路過的地方,不管別人路過、開傳送陣、還是追溯,都會中毒。它插手我的陣法本來就是神經病,現在竟然還要借助陣法中的玩家跟我過招,它不被詛咒死誰死?”

“……好敷衍的死法啊。”沈安說。

“不過,耶。”棱子豎了個剪刀手。

她另一只手還插在袖套裏面,伸出的那只手臂,修女服的袖子落下,手上還戴著白手套。

“這只能證明棱子大人的魔法和神力是無敵的,不,難得都穿了修女服,就這麽說吧。”

棱子低頭環視一下自己的打扮,擡頭,平靜地說。

“神是站在我這一邊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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